【書香筆記】糞土與一杯涼水―讀何鳳山自傳的反思

作者：余子吉

糞貴心自持

何鳳山救了成千上萬猶太人的義行，眾人皆知，他在世界許多地方被紀念與褒揚。 在他的自傳中，卻僅有一筆：「自德奧合併後，有美國的教會與慈善機關極力拯救猶太人，我與這些機關覓取聯繫，凡可盡力之處無不盡力，不知救活了多少猶太人」。當時他的上司德國大使極力反動，但何鳳山仍是儘量發簽證，還因此被外交部記過一次。何鳳山的義行，生前不為人知，連他的兒女都不知，所以大家都說他為善不欲人知；但他的自傳中，有許多他引以為傲的成就，都寫得清清楚楚，但是這最偉大的義行，卻用一句話帶過。讀完他的自傳，我想到的問題是，人一生有哪些偉大的成就值得紀念？更重要的問題是：甚麼是偉大的成就？

何鳳山歷任埃及、墨西哥、坡利維亞、哥倫比亞等多國的大使，他的自傳只寫到墨西哥的任期，這期間記載著與中共的外交戰。何鳳山的學識、才識、見識都是遠高人一等，在當時國際的環境極不友善、國內政府的顢頇、外交經濟的窘困，何鳳山仍然能有許多作為與建樹，與各國使節維持良好關係、防堵中共經濟文化的滲透、聯絡僑胞心向中華民國，這些都是難能可貴的成就，不過這些國家後來都和中共建交。他的自傳完成於1990年，文筆之間看出他以這許多成就為傲，我若作了這些「大事」也必會如此，絕大數的人也都會。

涼水為神飲

何鳳山於1973年因被誣告貪污200多美元而遭查辦，後被監察院彈劾，晚年移居舊金山。1986年回母校長沙雅禮中學參加80周年校慶，並捐贈9,000美元。於1997年以96歲高齡去世。葬禮時台灣當局沒有任何表示，相對於中國大陸獻花致敬，對他的一生可說是個諷刺。今天在台灣有多少人會紀念他在外交上多年辛苦奮鬥的成就？他書中這許多當時偉大的成就，今日如何看？簡言之，就是「糞土」（腓三8）。

何鳳山從學生時就是基督徒，一生以耶穌的愛心行事，晚年在教會作義工。他早年救了成千上萬的猶太人，他可能覺得那只是「一杯涼水」的服事（太十42），不足道哉。但這就是主耶穌所喜悅的服事。我想他還有許多「一杯涼水」的服事，可能他做了就忘了，或覺得是小事而略略帶過，如幫助流落在港澳的墨籍華人回歸墨西哥。如何分辨「一杯涼水」與「糞土」呢？何鳳山在其自序中，提到「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顯然他知道這些他引以為傲的成就都是虛空的虛空（傳一2），如同糞土；但不知他是否想到他「一杯涼水」的工作，會被永遠的紀念？而我學的功課是：如何有分辨「一杯涼水」與「糞土」的真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