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甲丰
神學和輔導的結合需要的是謹慎的思考、神學和心理學的訓練,以及對聖靈帶領的敏銳。
劍拔弩張的諮商
屋裡瀰漫著怒火,只要一句話就可引爆。他們看著我,丈夫表情無神地癱坐在椅子上,妻子的背直挺挺的,身體微微轉開,我看著他們,內心嘆著氣:「又來了」。一次又一次的諮商,他們陷入批評論斷、指責、憤怒和沉默的循環,無法走出多年前背叛的陰影。他們所在的日本教會加強了這個背叛事件,因為日本的牧者在輔導的時候誤用了教會權柄,基督教的諮商師也誤用了耶穌和聖經,跨越了人際的界線,這破碎了這對夫妻,使他們的婚姻留下了被背叛的傷痕,以及對教會的不信任。
什麼是基督教的諮商
親自面對這對夫妻,傾聽其他日本基督徒朋友被「基督教輔導」傷害的故事,讓我嘗到一點苦澀的味道。日本有極大心理輔導和支持的需要,有很多受傷的人們踏進教會,尋求支持和醫治。與此同時,由於在諮商方面幾乎沒有監管、問責和監督,因此很難區分傾聽、提供導師般的建議和提供心理治療的區別。帶著好的出發點的基督徒,只接受一兩週聖經輔導的訓練,就決定在教會開啟輔導或自殺熱線事工,沒有考慮到過程中涉及的複雜性和風險。有些人甚至將他們的服務宣傳為諮商,同時試圖在此過程中向他們的當事人傳福音。
作為一名基督教心理治療師,我相信基督徒必須保有自覺和充足的知識,無知、無感和好心並不能作為讓脆弱的人再受傷害和損害他們對神和教會的信任以及製造跟信仰相關傷害的藉口,信仰並不是解決每個人的痛苦的方法,談論信仰也不能保證醫治,神學和輔導的結合需要的是謹慎的思考、神學和心理學的訓練,以及對聖靈帶領的敏銳。看見脆弱的人再度因輔導而受傷使我憤怒和難過,而這正是他們認為可以幫助他們的管道,這樣的輔導打著「基督教」名號更是令我生氣。
兩年異地宣教的反思
最近我飛去韓國一週參加我高中朋友的婚禮,這是我回到日本時,在 Instagram 上貼的一點簡短的反思:
整個禮拜說英文,沒有遇到任何日本人,感覺自由卻有點不舒服,想念日本和回到日本的「家」,就好像我在這裡已經留下了印記。對日本感到熟悉讓我有一種怪異感。當我感覺我不會說日文,在對話中掙扎時;當我日本的大腦關機,讓我腦筋一片空白地盯著我面前的日本人時;當我的身體關機,拒絕複習我面前打開的日文心理諮商筆記時,我很明顯仍然是一個外國人,日本怎麼會對我有種家的感覺?難道兩年足夠創造熟悉感,儘管在一群陌生的人群裡,在一片陌生的地方?我在我不了解的海浪裡載浮載沉,我正在改變,被日本改變,而這讓我感到想哭。